Angenehm 安格念

穿上淺色襯衫的飛飛飛(我那時候正在尖叫中....)




在一個月的暑期課程之後，我離開德西的小鎮Germersheim，來到德東地區的萊比錫Leipzig。
會選擇來這裡的原因除了我以前從沒來過德東地區以外(有去過柏林而已啦)，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也在這裡唸書的朋友Philipp-飛飛飛(1)。

飛飛飛其實是生長在黑森林地區的鄉下小孩，上大學時才來到萊比錫，我與他則是在他到台灣當交換學生時認識的。在我記憶中的飛飛飛是個骨子裡其實很固執的臭老德，他有許多原則，最著名的莫過於衣著，飛飛飛一向穿著的跟黑烏鴉一樣，從衣服鞋子到書包全體一律黑色，在台灣過新年時不過是被我們同學騙去買了一件深灰色直條紋的襯衫就懊惱的要命，當時我一直以為他這些毫無彈性可言的原則會跟著他一輩子。

沒想到分隔一年多，這一次在萊比錫見到他時卻已經有很大的改變了。

先提沒變的吧！飛飛飛不愧是歐美青春無敵的大學生，在我搭便車(2)抵達萊比錫的那個早上，他剛好前一天去參加某個朋友開的Party，所以整夜都待在外頭，我們本來講好是他會在他住的地方門前接我的；但他的手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在我抵達萊比錫時怎麼call都沒人接，最後是我的司機和我自行問路找到他住的地方，然後直接按門鈴請他的室友開門讓我能夠進去，所以在飛飛飛接到我前、或甚至說回到他自己家前，我就已經鳩佔鵲巢坐在他房間了。所以當他終於在一個小時左右後回到家時，打開房門一看，我人已經端坐在他房間裡了。我們相約一向如此陰錯陽差，這沒變。(3)

在我跟他擁抱打過招呼之後，我們便在他家廚房稍微聊了一下，這時候他說：「Urania(4)，你沒發現我哪裡不一樣了嗎？」起初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接著說：「我的衣服是白色的。」

彷彿被閃電打到一般，我尖叫起來：「啊啊啊~~白色的襯衫！白色的條纹襯衫!!照相照相!我的照相機呢？！」
這算是第一個轉變，曾經連要他穿深灰色襯衫都彷彿要他命的飛飛飛，竟然有除了黑色以外的衣服了。而且還不只白色，另外還有咖啡色....(好啦 選擇是不多 但有變總比沒有好)

接著我又突然想到，在台灣時他在住處有一支室內電話，當時我們有同學借他空的手機，要他使用手機比較方便，他怎麼樣也不願意辦，說是不希望到哪都有人call他，而且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但這一次跟他約見面時，他在電話中跟我說，叫我打他的手機，我一樣也是尖叫回應：「什麼？！你有手機了？！？」害我之前要跟他連絡萊比錫住處的事情時，都一直還痴痴的等他上線，早知道就一通電話打過去直接聯絡不就好了嗎？也不早講，ㄘㄟ....

接下來的幾天他帶著我到我在這裡停留的臨時住處、在萊比錫市區裡逛街、去書店訂書、去圖書館借書、跟他的朋友們聚餐聊天....我發現他變的比較溫和而有紳士風度，以前他可是絕對的男女平權主義，男女平權主義並不只是代表女生與男生擁有相同的權利，另一方面也代表，就算你是溫室長大的千金大小姐，也一樣應該要自己提包包、開車門、拉椅子、獨自走路回家......在台灣時的飛飛飛，總是讓當時的女友莎拉(不過莎拉的身材是挺健壯的啦)自己背看起來至少有五公斤重的書包，並很認真地跟我們說德國的女生都可以這樣自行照顧自己，不勞他幫忙費心。但這一次，他給我的感覺不太一樣，開始會很主動的幫我拿東西，在我們騎單車逛市區時不斷地回頭關看我的情況，開車載我去任何我需要我想去的地方.....雖說我是第一次來德東地區，我們又是很久沒見的好友，剛開始的生活他幫我忙是應該的，但我就是覺得哪裏不一樣了。他變得紳士的多了。


其實我自己胡亂猜測，這些改變也許跟去年他與初戀女友莎拉分手多多少少有點關連，他與莎拉從十四歲認識開始，交往了快八年....之前的一切都太過熟悉，分手的傷害勢必是需要一點生活、觀念、想法、喜好的改變來療傷的。




當我問到為什麼他開始願意用手機、或是穿上別的顏色的衣服時，他的回答是：我想一點小小的改變應該沒有壞處吧！



是啊，飛飛飛，我覺得這些改變很好呢！看到你現在過的開心，我也覺得很高興。不論這些改變真正的原因為何，我都希望你能快樂。明天飛飛飛要先回黑森林的老家，然後星期六時就要去法國上暑期語言課程外加旅遊三個星期，剛才我與他和另外兩個朋友一起吃晚餐，辦了小小的離別晚會，除了因為他即將啟程去法國以外，也因為他要搬家到城市的另一邊了。

飛飛飛說很高興看到我們，現在他真的有點捨不得離開他住了十個月的舊家。也許回憶往事都湧上心頭吧，但我還是為他高興，因為他的改變，因為他終於決定改變，因為改變過後的他，看起來更成熟可靠、更快樂了。




(1)Philipp Hetmanczyk 是本名，因為學漢學的關係所以他也有一個中文名字「海文飛」(好武俠，我的媽)，我的同學們則幫他取了「飛飛飛」這個比較容易上口也比較有趣的暱稱。有關於其他相關的文章可以看此分類的舊文。

(2)德國境內連接各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是火車，但從Germersheim到萊比錫的慢車行程太遠太累，快車對我來說又太貴了。所以飛飛飛建議我上一個 "Mitfahrgelegenheit 共乘同行機會"找搭便車的機會，這網站很有組織，最後我運氣很好的找到一對要從Germersheim到萊比錫的情侶，花20歐元五個小時撘他們的便車直達飛飛飛住處(要是用德國國鐵的周末優惠票搭慢車得花上九個多小時，轉七八個站才到的了)，他們還幫我提行李上樓哩。

(3)啊不是我在說，為啥最後是我自己找他室友幫我開門，然後自己把行李放好、坐在人家床上休息，主人根本就失蹤了....還有飛飛飛你的房間可以再亂一點啊......

(4)Urania是我的德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