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茫茫的台北101,我記得這張照片是在象山步道上拍的。





我對台北最深刻的印象,是垃圾車的音樂。

就是那首「給愛麗絲」。

剛來台北的前三年,我住在輔大後頭,位屬泰山鄉的一間修道院宿舍裡。第一個學期,我的房間位在最邊間,是以前的公共浴室改建的房間,牆壁地板都還是磁磚,夏天的時候感覺上是比較涼爽,但台北冬季的寒流來時,簡直凍到連我的結構語言學課本都要結霜。

因為那房間靠邊間的關係,所以宿舍外頭的聲響我和室友都可以一耳瞭然。剛好宿舍旁的那條巷子,是垃圾車的必經路線,所以每天早晨七點、下午三點、晚上七點左右,我們固定會聽到那首世界名曲「給愛麗絲」;剛開始的時候還很不習慣,超大音量的「給愛麗絲」,而且一天多達三次,感覺像是垃圾場就蓋在宿舍旁邊似的(後來發現旁邊的確有各資源回收廠),害我還以為泰山的垃圾車每天至少來五六次,因為實在太常聽到那首垃圾車音樂了。

所以後來,最容易讓我聯想到台北的,是垃圾車的音樂─「給愛麗絲」。


其實我對於待過的不同地方,都有不同的記憶方式。

老家台中,是媽媽睡床的味道,有一點甜甜的乳液混合頭髮的氣味。

我的房間,是陽光下灰塵飛舞的情景。因為買了很多很多書,卻又懶惰不愛整理,所以很容易有灰塵,午後的陽光斜斜地射進來,我會坐在床上很安靜地看著金色光線中間,團團飛舞、又晶晶亮亮的細塵。

大學時待的高雄鄉下,在晚上騎車的時候,總有一股子酸溜溜的氣味隨風撲打過來,不知道那到底是夜裡青草釋放二氧化碳的氣味,還是夕陽融化了彩霞後的苦澀。

大二時去波昂大學當交換學生時,我從台灣帶了一罐很便宜的蘆薈保溼霜去,效果不彰,那半年我的臉簡直被青春痘佔領,激情地打了第三次世界大戰一般慘烈。但是後來每一次我再度聞到那罐蘆薈保溼霜的味道時,我都禁不住對那段青春回憶幾近瘋狂的思念。

前年又一個人去德國時,我則用掉了一整瓶「施巴身體乳液」。我其實蠻喜歡那罐乳液的,現在偶爾再用,都會想起那時一個人待的小房間,鵝黃色的,溫柔的,自在的,放縱的,六十多個在歐洲的日子。

我後來開始喜歡一個年輕美國女明星,因為她貌似奧黛莉赫本,是那種很輕盈、很經典、很精緻的美貌,叫做Alexis Bledal,主演過比較有名的近期電影叫作「牛仔褲的夏天」,那個去希臘探望爺爺奶奶的害羞美少女。迷上她的時候是我在畢業後做第一份工作,也是我住在那個有史以來我最無法忍受的租屋處的地方。但看到她演戲,會想起當時那個很想勇敢的自己,一下班回到家就把自己鎖進房間,只有那麼做我才有安全感.....

很多時候我都會因為這些那些某些東西、情景、氣味、音樂...開始回想那些被我放在心底的回憶,而開啟台北記憶的鑰匙,目前是「給愛麗絲」。感覺有點諷刺,這個對也許很多人來說,是像凱莉布萊蕭對紐約大蘋果那般談戀愛似的城市,我卻只是個若即若離又很不給面子的曖昧對象吧。




垃圾車的音樂,就是我的台北。








同樣一片朦朧的照片,這張在古亭市場拍的看起來就可口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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