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nehm 安格念

德法邊境葡萄園的酒葡萄。



印象中我最常吃水果的一段時間大概是小學的時候。家裡人都不愛吃零食，只有爺爺偶爾會買森永牛奶糖或十元一包的乖乖給我和妹妹解嚵；家裡頭唯一能直接拿來當零嘴吃的東西就是水果了。

大概小學一、二年級時，我非常非常喜歡吃橘子，因為只要自己就可以剝皮來吃，不需要勞煩老媽或奶奶來幫我洗切還是削的，再加上酸酸甜甜的口感，據說當年才130公分的我可以一次自己一個人吃掉全家人的份：七、八顆黑皮小橘子；奶奶買的橘子一向都是小小黑黑醜醜的薄皮風乾橘，其實這種橘子才是最香最好吃的，第一次看到金桔黃亮的大顆柑橘我還不太習慣，吃下去的口感更是無法接受，怎麼會這麼乾癟無力？還是那種黑皮小橘子吃起來有滋味；所以現在我買橘子習慣性挑皮越薄的越好，而事實證明皮薄的橘子也的確比要多汁美味；小時後的冬天夜裡我總是窩在奶奶身邊跟著她一起看八點檔瓊瑤天倫大悲劇，冷天裡她會把橘子剝好後放在熱水裡，等橘子都燙熱了再吃。當然除了橘子外，我的童年還是有很多其他選擇的，我喜歡再吃荔枝的時候端一盆清水，剝好一顆就洗一下，因為我娘老是覺得我會把荔枝皮上的髒東西都一起摸到荔枝肉上面，吃番茄一定要配紅糖，暑假時每天早晨一顆清涼的大水梨，小學五年級時就可以一個人啃完一整顆新世紀大芭樂，吃蘋果時我其實不喜歡削皮，一方面是因為懶，一方面是覺得甜脆的蘋果肉應該要配上酸酸的蘋果皮才好吃，而台灣的水果之王西瓜，國中時我可以一次一個人吃一整半顆，在夏夜裡自己剖開。

而且我這人吃水果一向只吃硬不吃軟，不論是什麼水果我都喜歡硬脆的口感，五爪蘋果我絕對不碰，青龍才是我的最愛，香蕉一定要帶一點點青，西洋梨買來馬上吃掉絕對不放到軟，芭樂買前都要特別挑選過，只買還未熟的脆果，連葡萄我都不愛吃台灣最響亮的巨峰葡萄，因為我偏好脆硬免剝皮的加州葡萄，黑的紫的紅的青的硬葡萄是我在德國時的最愛，四年前去當交換學生時可以每天吃ㄧ公斤，再加上是當地特產，德國的櫻桃和香噴噴的草莓也便宜到不行，那陣子我真是彷彿身在天堂的女神般，一串一串的葡萄櫻桃往嘴裡送，一買到就直接邊走邊吃起來；甚至有段時間因為害怕紅西瓜熟透的沙質口感，於是我只吃黃色的小玉西瓜，現在想起來當然會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龜毛，但是只要一吃軟水果我就會忍不住想把它給吐出來，所以為了避免我隨便亂吐水果太浪費，這個原則還是不要隨便打破。

現在想起來，我好像沒有什麼不吃的水果，唯一一個我沒有太大興致品嚐的大概是榴槤了吧。我第一次聞到榴槤的味道是小學某日下課後，回到家來想到冰箱翻點水果來吃，但一走進冰箱我就皺眉頭，怎麼會有像是我每次感冒去的那間小兒科診所的恐怖味道？！ 緊接著奶奶就從廚房裡走出來，操著她的河北口音挖啦挖啦的說她今天在菜市場買了個新水果回來，好貴的呦!冰在冰箱裡吃吃看吧! 然後就把冰箱裡用小塑膠袋包著的榴槤果肉塞給我，我瞪著那黃色果肉看了很久，鼻端一直吸到那種像是感冒藥的奇異氣味，終於大起膽子咬下一口......嗚呸! 要不是奶奶站在旁邊盯著我看，我想我大概會把它給直接吐出來吧？！第一次榴槤初體驗失敗。我從此不願意再吃下任何一口這類奇怪的水果，雖然聽很多人說榴槤有多好吃多好吃，冰在冷凍庫後就沒有怪臭味，吃起來像冰淇淋，那香味撲鼻，香甜可口.......但都比不上我記憶中那口讓我想要「嗚呸！」吐出來的恐怖東西。

後來有次機會去泰國，探望我那時的男友，老實說，泰國真是個物美價廉的好地方，好多好多好吃的水果，各種香鮮酸甜辣的食物便宜又大碗，現代化生活機能也很不錯，物價低廉，其實真是一個適合養老的好地方呢！不過那一次的回憶跟水果扯上邊的除了美味的紅毛丹和火龍果以外，也有讓我驚跳連連的榴槤。

話說我剛到泰國第一天，就跟著前男友和他媽去逛超市，逛著逛著我們走到冷藏水果區，伯母便問我喜不喜歡吃榴槤，她們家都好愛吃榴槤喔！當下我想起那口讓我「嗚呸！」的回憶，卻完全不敢表示我對榴槤的真感情(人家當年只有19歲，為了愛情越洋跑到人家家裡寄人籬下，最好是我有勇氣開口拒絕)，只得點點頭把「不」字含在嘴裡只吐出「喜歡」兩字。於是那天伯母為了歡迎我到泰國玩，便買了一大盒已經處理好的榴槤回家，當下我還沒意識到有什麼危機。

緊接著第二天早上起床後，我還有點睡眼惺忪地坐在他家餐桌上，伯母便端出一盤水果出來，說是給我們當早餐，愛吃水果的我當然沒有異議，只是緊接著她又端出一小盤榴槤出來要我趕快吃，不然要是完全退冰了就不好吃了，當下我只覺得五雷轟頂.....瞎米？！這麼一大塊榴槤都要我吞下去嗎？！我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前男友問他：「你要不要吃榴槤？」沒想到他竟然完全毫無反應的跟我說他早餐吃的不多，吃不下榴槤，叫我自己吃就好。

噹啷!!!!在伯母「關愛」的眼神下，我於是橫了心拿起榴槤張開嘴巴咬下去...嗯，其實第一口感覺還好嘛，沒有我記憶中那麼恐怖。可是一大早就要我吞下一整塊榴槤肉，我實在是無福消受，吃了兩口後我開始對那味道有點反胃，無奈伯母仍站在我面前吃另一塊榴槤，否則我真的很想趁她不注意時衝到廁所去痛快的大吐特吐一番，甚至開始猜想要是直接把榴槤丟進馬桶沖不沖的下去。不過最後我還是盡我最大的努力把那盤榴槤給塞進肚子裡去了。噢賣尬，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就像從鬼門關走一回似的。接連幾天我的早餐內容都有榴槤這一項，不過這麼連著兩三天都吃榴槤，到最後我也習慣了，現在在聞到榴槤的味道頂多在心裡想起，啊呀！那臭的要命的水果大王！但至少也不再會有反胃或想要「嗚呸！」的感覺了。


說到底其實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是該歸咎於我自己，要是當時就能勇敢一點表達自己真正的心思，還會有這麼多麻煩嗎？喜歡的當然盡量爭取，不喜歡的就應該說不，否則硬逼著自己去喜歡可能只會留下慘澹不堪的回憶吧。













一樣是德法邊境，鄉下人家在路邊種的蘋果樹，免費蘋果任你摘，脆香甜美，想到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